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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0章 斷恩義劍拔弩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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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0章 斷恩義劍拔弩張

她們說話聲驚動了裏面,項羽放下筆擡頭,看到懷瑾有些驚喜:“姐姐來了!”

懷瑾行了大禮,項羽拉著鶯兒走過來,對孩子說:“你阿母來了!”

剛剛還帶著笑容的鶯兒此時面若冰霜,生冷的給她和王後行了一個禮,然後縮在項羽身後一言不發。

懷瑾尷尬的笑了一聲,然後看著項羽。看慣了項羽身穿鎧甲的英姿勃發,如今他身披龍袍,懷瑾倒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陌生。

“連日來國事繁忙,寡人已很長時間沒和家人們一起吃飯了。”項羽面帶憾色。

趙王後恭敬又親昵的上前挽住他的手,溫婉一笑:“大王國事操勞,日理萬機,我們都能理解的。”

項羽滿意的點頭,拍了拍王後的肩。他看向懷瑾,正欲開口,門外一宦官急匆匆趕來:“大王,範先生請您過去,有急事相商!”

項羽抱歉的看了懷瑾一眼,然後跟著那個宦官離去。懷瑾的目光再度落在鶯兒身上,鶯兒卻又縮在阿燕身後,防她猶如防猛獸。

對著女兒,懷瑾只覺得渾身無力,哀傷的看了她一會兒,懷瑾向趙王後告辭離去。

到了夜間,懷瑾才知項羽為何匆匆離去——漢中的消息傳來:劉邦已平定三秦,打敗了章邯、司馬欣和董翳,將整個關中之地納入囊中。

把密信給懷瑾看過之後,張良把布帛放在燭火上燒掉了,他道:“今夜恐怕不得安眠了。”

見懷瑾低落,張良問:“他們把你叫進王宮,說了什麽嗎?”

“只是讓我勸著些你,其他的倒也沒多說。”懷瑾疲憊的撐著頭:“我只是為女兒傷心。”

張良無言的在她背上順了順,滿目憐惜。

半夜子時,他們的宅子被人大力敲響,原伏和越照等人披著外衣匆匆起來,門外一隊士兵嚴肅的告訴他們,大王請張申徒進宮議事。

這陣仗,倒不像是去議事,原伏等人嗅出一絲危險,紛紛以眼神詢問。

可張良只是穿好衣服,從容的跟著那些士兵離開。

“夫人,大人不會有事吧?”越照不安的看著懷瑾。

“不必擔心,先生們回去休息吧。”懷瑾緊了緊披風,回去睡覺。

她不擔心張良會有什麽危險,因為兩個時辰以前,被張良派到齊地的韓念回來了。

韓念帶回來的消息,足夠轉移開楚國的視線,讓他們不再盯著漢中。

第二日,齊地田榮反叛的消息傳遍楚國。

相比起漢中,項羽等人明顯更在意地大人廣的齊地,項羽立即便準備點兵北擊齊地。

張良半夜出門,是第二天上午歸來的。

一回來,便把原伏等人全都召集起來,讓他們隨時做好離開彭城的準備。

項羽很快就領兵出征,桓楚和項襄等人隨軍,彭城便交給範增、項聲、項伯三人坐鎮。

張良便在此時提出了希望隨韓成回到潁川,項伯閉門不出表示自己不願參與這件事,而範增和項聲都是齊聲拒絕,同時範增派兵守住張良的宅子,限制了張良的人身自由。

三天後,韓成被派遣上門來見張良。

“範增說,你答應留在楚國為官,他們才能放我回韓國。”韓成和他對坐半晌,開口。

他語氣中的央求之意太過明顯,張良笑容有些發涼,懷瑾給他們倒茶時便趁機說:“這些年子房為你做了多少,時至今日你還要他為你犧牲。”

韓成聽出她話語中的譏笑,沈默許久,然後看向張良:“子房,其實從一開始,你就已經選擇了劉邦,對不對?幫我成韓王,收覆韓地,只不過是你為了轉移他們的目光。簡喜帶著殘兵退入潁川城時已是強弩之末,你不可能打不下來。之所以戰事失利,是你故意的,好方便劉邦對你施恩,讓你名正言順隨他西征。”

訝然在一瞬間,張良很快恢覆正常。

懷瑾比他更吃驚,她沒想到韓成竟然也能看出來。

轉念一想,韓成自小就認識張良,腦子雖沒那麽聰明,但亦是了解張良。給他時間,他自然能琢磨出張良不對勁的地方。

見張良沒否認,韓成漸漸哀傷,他說:“你現在不可能走出彭城的,韓楚同盟,所有人都知楚國對你的器重,你敢投漢便是背叛,他們要殺你更是名正言順。”

這話說得好沒良心!懷瑾狠狠瞪了韓成一眼,真是個地道的白眼狼!

韓成從前左右不了張良的心思,現在就更勸不動他了,只是韓成離去剛一個時辰,範增又上門了。

範增滿是憎惡:“我就知道,你與劉邦暗中勾結!可恨被你騙過去了!”

不消懷瑾思量,便知肯定是剛剛韓成離去說了什麽,不由更氣。

但讓人驚異的,是張良的態度,一改之前的耐心周旋,他果斷道:“有什麽話,等項王回來,大可去他面前告我。”

“你以為我會等到大王回來?”範增只撂下這句話,轉頭就走。

外面的士兵又添一倍,把宅子堵得水洩不通,誰都不讓放出去。

但張良不會坐以待斃,既然撕破臉皮,自然不再像從前似的藏著掖著。門口的士兵要阻攔,他直接讓原伏等人殺了出去,原伏帶著手下的弟兄直接跑到了左尹項伯家中。

傍晚時,項伯的親兵也到了宅子外面,說要保護項家表小姐的安全,禁止範增手下的士兵闖入張宅。只是項伯本人,卻一直沒有露面。

再接著,便是項聲上門來了。

範增要殺,項伯要保,項聲的態度至關重要。

黑夜中,這座宅子四處都亮起燈,越照等人全都全副武裝,拿著兵器守候在屋中。

思之和兒子被懷瑾安置在越照身邊,她想著,萬一火拼,也好讓這對母子萬無一失。

伺候的下人是楚國準備的,範增一派人包圍宅子,這些人全都被懷瑾遣送離去。

暗夜中,大廳裏只有張良、懷瑾和項聲三人,過堂風把夏夜的炎熱吹散,三人臉人都沒有笑意。

“在彭城時你拒絕出任令尹,若非我和小叔阻攔,範先生那時不會讓你活著回去。”項聲靜靜的看著張良,隱有怒容:“那時你說,你心中只有故國只有韓成。如今韓王已立,你卻要過河拆橋,當我們的相助都是無條件的嗎?”

“有些話直說出來,便有些沒意思了。”張良神色淡淡,眼神裏相當冷漠:“立韓成為韓王,當真只是為了我夙願嗎?我收覆的韓國故地當真是屬於韓國嗎?如今韓王在你們手上看著,連故國都不得回,他這個韓王不過是名義上的。”

反秦時,項梁需要一個人去收覆韓國故地,以響應楚軍。韓成被推出去作為代表,張良掌實權,而韓地起來的士兵大多數也歸了楚軍,那邊的糧草也全都運到了楚國。本來就是相互利用的事,項家卻要把名聲好處全占了。

“在彭城時不殺我,是因為還不能殺我,而不是因為情分而不殺我。”張良直言不諱,把外面的那層遮羞布全部撕掉。

彼時項梁已死,楚懷王奪權,韓地又未完全收覆,項家自己都在風雨飄搖。那時若殺他,韓成必會被秦軍反擊,項家便損失掉韓國的助益。

在彭城時,範增在他面前既威脅又拉攏,那次談判雖他們占盡優勢,但實際上還是一次合作。

合作,講究你情我願,項羽等人不想讓表姐傷心,他也不願讓妻子為難。

項聲面上一惱,繼而道:“那鴻門宴上呢!當時範先生和襄叔都要殺你,是阿籍和小叔保了你的命!”

“那時事出有因,若非有田安作證,你們怎會輕易放過我?”張良彎唇,不無譏諷。

項聲當真不服,他馬上怒道:“當時諸侯皆被阿籍震懾,劉邦也退避三舍,如果我們鐵了心殺你,你又能耐我們何!但我們沒有!張良,你可要講良心!”

說罷他看向懷瑾,指著她質問:“我們項家待你如何,你心裏沒有數嗎?若非顧及著你,範先生和襄叔要對他做什麽,我們只會睜一只眼閉一眼!如今,他卻是這麽回報我們的!”

懷瑾靜默一會兒,哀傷的垂眸,低聲道:“他還要怎麽回報?舅父起事,他帶人響應。舅父讓他收覆韓地,他也全力做到,沒給自己牟半分利。他唯一所求的,不過是韓成的王位。韓國土地雖小,良弓鍛造和卻不容小覷,那塊土地名義上是韓成的,實際上好處盡歸楚國了。這些還不夠嗎?有幾人能做到如此?”

可以說,張良既沒有把韓國那邊的士兵給劉邦一個,也沒有把從項家那邊得到的利益給劉邦一毫,他唯一給劉邦的,不過是他的謀略。

他有自由選擇主上的權利,卻因為項家的幹預,幾次辛苦繞道大費周章,此刻說起來,懷瑾亦是惱了。

她語言中全是無奈,聽得張良老大不忍,不等項聲開口便直接堵住他:“男人們的事情,不要把她牽扯進來。”

“從你娶她的那一刻起,我們兩家註定牽扯不清。”項聲直起身子,高擡下顎,逼壓:“別的我不再多說了,我只問一句,你當真要離開楚國麽?”

張良緩緩點頭,堅定的看著他,一字一字道:“去意已決。”

項聲冷笑幾聲:“範先生總說你與劉邦早已串通,我們從來不信。如今他剛穩定關中,你便迫不及待要走,看來還是範先生眼睛毒辣,看到我們不曾看出的東西。”

他站起身,說:“既如此,便隨你意,我不會再阻攔範先生。”

末了輕嘆一口氣,似乎勢在必得:“端看小叔的人馬能替你阻攔多久吧。”

“聲哥!”懷瑾也跟著站起來,她不知道張良是否有後手,但卻聽出了項聲話中的決斷,頓時有些心慌:“你們要殺我夫君嗎?”

項聲不忍的低下頭:“我本不想如此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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